外籍軍團每個月都招人,數(shù)百名報名者經(jīng)過體能測試、筆試、面試等層層篩選,留下50來人,換上軍裝送到偏僻處進行封閉訓練。一般軍隊新訓期是3個月,外籍軍團要花4個月。“原因嘛,看看參選者就知道了。”
報考軍團的大多來自社會底層,農(nóng)民、裝修工人、卡車司機……很多人沒上過學,初中學歷就不錯了。傅晨那期50多位新人中,只有他和一位捷克人上過大學。“不少人之前是混混,連自己都管理不好。”
新訓開始后,每周都會有人主動離開,“舉手說不干了,簽個字,隔天就可以把你送走”。
來的原因各異,走的理由卻差不離。傅晨說,很多人覺得換上軍裝如何風光,但很快發(fā)現(xiàn)軍團生活枯燥,加之散漫慣了,突然被限制所有自由,每天睡不了4、5個小時,其他時間都在跑著、站著、跳著。
除了訓練,還有各種懲罰,而且是一人犯錯全體受罰。常見是俯臥撐,趴下來做50個或100個,但犯錯的人不用做,只需站在最前排數(shù)數(shù)。每天做三五百個很正常,還有去做蹲起或者繞著操場爬,士官有得是整人辦法,“反抗只會給其他人帶來更多懲罰”。
4個月后,50來人只留下了30人。
“這個生活不僅是苦,關(guān)鍵是跟人們想象的不同。”傅晨犯過錯、受過罰、也打過架,“所有的可能我都考慮到了,也都能承受”。
傅晨簽下了服役5年的合同書,有了新名字“Fang”。外籍軍團強調(diào)“不論出處、不論過往”,所有新兵都得改名換姓,“進了軍團,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”。
普羅旺斯的陽光和薰衣草與我無關(guān)
傅晨的基地以前在奧朗日,不久前搬到了尼姆,都是南法普羅瓦斯大區(qū)的小城,但這里的陽光和薰衣草明顯跟他沒什么關(guān)系。
軍事訓練是家常便飯。傅晨印象深刻的,有次通宵定向越野,早晨5點才找到所有的點標后,重裝在野外走了近百公里,回來后教官卻鞋都不讓脫就命令全體擦裝備,當教官進去檢查裝備,全體士兵在門口臺階上“秒睡”。
另一次進行鐵道式攀登訓練,在垂直的巖壁上行進讓傅晨有些興奮,但他低估了南法的驕陽:1小時后,石壁和鐵把手滾燙;3小時后汗水濕透全身,手上老繭磨掉,胳膊暴起皮來。
真正讓軍事迷跌落現(xiàn)實生活的,是無止境的勞動——
到倉庫里當搬運工,去馬場當馬夫,在營地里當清潔工。前些天,基地雜草叢生,士兵又提著鋤頭鐮刀當農(nóng)民,傅晨發(fā)現(xiàn)了幾根茴香,猶豫半天炒雞蛋還是包餃子,但覺得太少就扔了。
外籍兵團最著名的標志是白色高頂軍帽,他們的軍歌也是《白帽子之歌》。在法國一戰(zhàn)二戰(zhàn)紀念儀式等各大場合,外籍軍團常作為儀仗隊。在今年7月的法國國慶閱兵式上,身穿皮質(zhì)黃圍裙、頭戴白帽、肩扛斧頭的法國外籍軍團一亮相就迎起了人們的歡呼。如果在上世紀60年代,外籍軍團士兵出現(xiàn)在巴黎街頭,回頭率是百分之兩百,很多人會上來搭訕、擁抱。現(xiàn)在不會那么夸張,但喝酒、吃飯還是很可能被免單的。
但外人不知道整齊的軍容“逼瘋”了多少人。
軍團要求士兵的襯衫上要有14條用熨斗熨出來的線,其長度與間隔都要控制到以毫米為單位,“長5.3毫米,寬3.5毫米”,傅晨撕了火車票的一角遞給我看。要是熨歪了就得重新返工,負責檢查的軍官有時直接把衣服揉爛了扔到窗外,還得洗干凈了重熨。傅晨新兵時的紀錄是三天三夜沒合眼。“跟中國軍人的豆腐塊被子有一拼。”現(xiàn)在他基本半小時就能熨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