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中旬,記者來到福建長汀,感受當?shù)丶t軍后人傳承紅色基因的責任擔當和大愛情懷——
把紅軍故事一代一代講下去
路隘林深,蕨草叢生。
今年57歲的鐘鳴,家族里有6位親屬當年參加了革命,其中3人犧牲在長征途中,自1983年開始他就自發(fā)擔任中復(fù)村的紅色文化講解員。沿著蜿蜒小路,鐘鳴帶記者來到南山鎮(zhèn)松毛嶺,實地察看松毛嶺保衛(wèi)戰(zhàn)戰(zhàn)壕和白葉洋指揮部舊址。
松毛嶺是長汀縣境內(nèi)的一座大山,南北縱貫40多公里。“當年,紅軍就是在這里打響了長征前在閩的最后一仗。”聽著鐘鳴的講解,昔日松毛嶺戰(zhàn)場上的槍聲仿佛依稀在耳邊回響——
1934年秋,國民黨東路軍第36師在多支部隊協(xié)同下,配備飛機、大炮向松毛嶺發(fā)起猛烈進攻。紅軍和地方紅色武裝堅守陣地7天7夜,以犧牲近萬人的代價,抵抗7萬敵人的進攻,為中央紅軍主力戰(zhàn)略大轉(zhuǎn)移贏得寶貴時間。
中復(fù)村有一位名叫羅云然的老人,育有6個兒子。3個兒子參加了紅軍,全部壯烈犧牲。得知松毛嶺戰(zhàn)事慘烈,紅軍急需補充兵員,老人又把剩下的3個兒子送到紅軍橋征兵處。征兵干部蔡信書不忍,勸他把小兒子留在身邊。老人說:“沒有紅軍分來的田地,孩子們早餓死了。就是斷了香火,也要跟著紅軍干革命!”最終,小兒子也戰(zhàn)死疆場。
在紅軍橋征兵處,送子參軍的故事比比皆是。在這座客家廊橋的柱子上,一道離地約1.5米高的刻線清晰可見。鐘鳴告訴記者,這條線是當年紅軍刻下的征兵線,身高超過線的年輕人才能扛槍去參軍。
鐘鳴說,起初征兵線就是臨時用一根線或者畫一下,但很多人年齡不夠,個子不夠高,就半夜起來偷偷把線改低。即便后來改成刀刻的線,但個子矮的人還是昂著頭、踮著腳努力把自己撐高,爭先當紅軍。
這是一條丈量生命的等高線。中復(fù)村一帶,先后有2000多名子弟走過那條線,大多數(shù)直接奔赴戰(zhàn)場。鐘鳴告訴我們:這2000多人中,到達陜北時只剩10人,最后活著回到村里的僅6人。
“作為紅軍后人,光追憶前輩們的故事如何悲壯是遠遠不夠的。”鐘鳴坦言,自愿做這份工作,既是責任使然,也有為后人傳遞紅色信仰的擔當驅(qū)動。
起初,鐘鳴在和參觀者探討一些史實時,也時常被問倒。于是,他將零碎、分散的原始資料重新整理,自費購買并翻閱學(xué)習大量史書及將帥回憶錄查證,直至搞懂弄通,盡可能確保解說有理有據(jù)。
“一個人的能力還是有限,希望你們把紅軍將士們的感人故事多講給年輕人聽,就像村里鐘宜龍老人家的那副對聯(lián)寫的:若要紅旗飄萬代,重在教育下一代。”鐘鳴飽含期待地對記者說。
鐘鳴所說的鐘宜龍老人,家在距中復(fù)村約兩公里的長窠頭村。得知記者來意,這位大病初愈的耄耋老人激動地打開了話匣子,講起了當年的故事。
那一年,年僅6歲的鐘宜龍,目睹了時任女子游擊隊隊長的養(yǎng)母涂從孜一趟又一趟地將血肉模糊的傷員救護回家的場景。
“戰(zhàn)斗非常激烈,他們的臉上都是泥和血。這樣的歷史,不能被遺忘。”從參加工作起,鐘宜龍就開始搜集整理紅軍史料。2016年,他將自己的養(yǎng)老積蓄掏出來修繕老屋,在家里辦起了“紅色家庭展”,張貼著有關(guān)紅軍歷史的文字和圖片。
“布展并不精美,甚至有些粗糙。但這個展覽辦在家里,通過他們家族的紅色歷史故事來教育后人,意義重大。”陪同采訪的縣委宣傳部工作人員鐘臣彪告訴記者,鐘宜龍整個家族為革命犧牲的人數(shù)達到40位。
“若要紅旗飄萬代,重在教育下一代。”佇立在老人的家門前,記者不由感慨,這不僅僅是一副對聯(lián),更是一名黨員、一名紅軍后代的責任擔當和大愛情懷。(記者 賴文湧)
分享讓更多人看到